【神域二三事•前传】Heritage（四）
1
尼科美德斯的第一反应，是从凯撒手中抽出手。
——他并不真的认识加图。只是在与凯撒分开后的某些时候，隐约听过这个人的名字。
——但他直觉，面前这个浑身浴血的人不是他爱人的朋友，也不希望看到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。
想要抽出手，却被凯撒握得更紧，五指相扣，力度大到让他的指节有些发痛。
——他知道，凯撒也在感受着和他一样的疼痛，或许是更多的疼痛。
加图注意到凯撒的动作，冰冷严肃的神情变成了显而易见的讽刺，声音也变得刺耳，“已经毫不遮掩自己的丑事了吗？凯撒？”
“容我介绍一下，加图。”凯撒神情不变，温柔地举起与爱人的手紧紧相扣的左手，“这位是比提尼亚的国王，尼科美德斯。”说着，他尽力笑了笑，“Nis，面前这位是加图，我的……老朋友。”
“西塞罗说得没错——征服高卢的凯撒，不过是一个东方小国国王的姘妇。”加图打量过尼科美德斯，对凯撒冷笑道，“众神啊，这就是被蒙骗的罗马民众想要封神的人，这就是那征服高卢的英雄！……凯撒，你这风流鬼，不顾罗马男人的道德和尊严，在东方宣淫，败坏罗马的道德，现在都淫乱到冥界来了？！”
听到这里，即使是生在不拒男色的东方的尼科美德斯，也在凯撒脸上看到了显然的耻辱。
有身份的罗马男人不能屈居于其他男人胯下。这与爱或者缘分无关，仅是社会的规则。
——无法遵循规则的人，无论是哪位神祇的后裔，无论是否爱上了谁，无论为世界献出了什么，都无法为人所容，即使死亡已经带走了一切中的大多数。
尼科美德斯又试图抽回手，再一次被凯撒握紧。
他看到，两人的指节都已泛白。
“你的话语越来越尖利了啊，加图。……西塞罗要是能听到，大概对如此进步很是满意吧。”
“你！！！……你这个毫无道德，欺骗民众的……”
“什么话。”凯撒突然露出严肃的神情，硬是用强硬的注视阻止了加图的指控，语速放慢，每个字都咬得无比清晰而沉重，“在Nis和我的事上，我没有欺骗过任何人，……”想了想又补一句，“无论是谁都无权干涉我的私生活，所以我曾禁言此事；但我没有否认过Nis，从来都没有。”
加图噎住了，原本苍白的面颊被愤怒熏得通红。
“比起我的私生活在我死后是否对你造成困扰，我更想早点见到我的女儿。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，加图。”凯撒拉着尼科美德斯继续向前走，加图被迫站到一旁，表情交织着愤怒与无奈。
“你……”
“即使这样，我仍然怨恨你的死亡，加图。”走过加图身边时，凯撒低声回应道，“而你……仍然怨恨我保全你的生命。再见，老朋友。”
加图和众多灵魂一起，停在他们的身后，没有再涌上来。
2
“尤利娅是个可爱的孩子，喜欢和同伴捉迷藏，也喜欢战船和英雄。她最喜欢那种木片拼的小战船，买了小一百艘，大片地停在我家庭院的水池里，如果那些都是真正的战船，算起来够打一场海战了。”
“尤利娅曾经不太想结婚，我也不催她。一直到20多岁，她才来告诉我，想结婚了。所以她的婚约比很多罗马女人订得晚。……说三道四的人一直都有，但她不介意，我就更不介意了。”
“有人说，我为了得到庞培的支持，对一个已到中年的男人，送上了自己的女儿……那不是真的。我可以想出很多联手庞培的方法，但我只有她一个女儿。”
“其实是尤利娅先喜欢上庞培，她开始和庞培一起出去玩，我问她要不要重立婚约，也问过庞培的想法。他们俩都想结婚，最后才结婚的。至于这婚姻给我带来的好处，虽然很是丰厚，但我还是在考虑了尤利娅自身的幸福之后，才真正开始计划它们。”
“那是幸福的婚姻，罗马人少见的甜蜜的婚姻，具体有多甜蜜，大概像提比略和阿格里帕的女儿那样吧。庞培和尤利娅把一个蜜月度了好几年，都吃胖了，一天天幸福得，甚至让我觉得庞培都有点不像样了，还训导过他……”
告别加图后，一路上没有遇到太多灵魂，凯撒握着尼科美德斯慢慢走着，讲述着对尤利娅的记忆。
尼科美德斯没有后代，自认无法理解凯撒此时的想法，只是默默听着。
“Nis，你说，尤利娅会不会早就知道我要来找她，拉着她最爱的庞培，抱着孩子，躲起来跟我玩着捉迷藏呢？”
3
冥府是一片极其广阔而阴暗的地域，在走过通向冥河的道路之后，前路几乎没有光，周围散乱地躲着一些空洞的灵魂，整个气氛说不出的落寞。
考虑到爱人的体力，凯撒提议原地休息。
尼科美德斯从善如流地同意了，两人找了石头坐下。
“Juli，你的熟人是不是都见得差不多了？”
“难说。你也看到了，几乎整个冥府都认识我。”
“……”尼科美德斯沉默了一下，还是问了那个他最关心的问题，“你看到那些杀你的人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如果你想见他们的话，应该刚才就问加图。……那些人基本都是他的朋友，甚至有几位是他的亲族。”
或许众神也觉得这段对话太过沉闷冷淡，决定派人来调节一下气氛，他们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瘦高苍白的男人，模样看起来很精明，脖颈上有被缝好的疤痕。
“刚才就听入口那边一团乱地喊你，没想到你真的来了，凯撒。”男人随便坐在两人对面，把兜里掉出来的几个金币揣回去，“而且还带了个小男朋友。”
“克拉苏？！！！”凯撒神情秒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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